从东方见白睡到太阳升起,又从太阳升起睡到日上三竿,辛伊再次睁眼,就看到屋外大白的太阳晃的眼晕。
美人在怀,李晋忍不住在美人唇上啄了一下,美人似有所觉,动了一下,李晋忍不住又动了一下。
辛伊轻蹙眉头,再次睁眼,就见李晋笑得跟个偷了腥的猫似的。
被李晋盯得有些汗毛直立,辛伊有点后悔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。
李晋不错眼珠盯着辛伊,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收入眼底,见辛伊表情不自在,立刻醒悟,坏了,一时得意忘形没控制住,吓到她了!
赶紧收敛了表情,强行正经起来。
“醒了?起吧,天明了。”
辛伊越过李晋往外边一瞧,差点晕过去,什么叫天明了,这都快中午了吧?
有种捂脸的冲动,辛伊抽了下嘴角,手脚麻利掀了被子。
怀里一下子空了,心里失落落的,李晋悄悄握拳,缓解着手臂的麻木,钻心的疼和蜜般的甜同时充斥着他的内心。
李晋的视线偷偷黏在辛伊身上,不想错过一丝一毫。
灼热的注视让人想忽略都难,若往后都要接受这种注视,辛伊觉得,她迟早得疯了……
京城,时间还要回到几日前,那日,曲兴旺恭敬呈上一封信,表情从咬牙切齿到捶胸顿足:“皇上,臣早就说那曹卉狼子野心,这是他府里的小厮偶然发现的,信中所言兹事体大,多亏那小厮对朝廷一片赤诚,这才送到臣手上。曹卉,曹卉他早就投了叛贼了啊!”
梁惠帝表情阴沉看着曲兴旺呈上来的那封信,信封上什么也没写,拿出里边的信纸,看了两行,梁惠帝已经气得拍桌子!
“逆贼!”
信中的称呼再亲密不过,信中措辞分明也是十分熟稔,更令人气愤的是,心中提及的事情。
曹卉竟早就跟逆贼勾结,此次出兵塘平,这两人狼狈为奸,竟想骗取朝廷辎重为叛军所用!
这是谋逆!
亏他出征前还跟自己信誓旦旦说定会凯旋而归,去他的凯旋而归,到时候归不归还是个悬念呢!
“传令,把曹卉一家全部打入天牢,把曹卉给朕召回,限期十日,若他不回,他一家老小斩首示众!”梁惠帝是真气狠了,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气得发颤。
曹卉是朝廷大将,是他委以重任的大将,他竟敢,竟敢如此回报他!
朝廷派出八百里加急,不过三日便把召令带到了塘平。
曹卉接到召令的时候暗道不好,可传递召令的人是个衙役,并不知晓其中原委。
如今塘平刚刚受挫,若他这时候回朝,塘平上下定然诸多猜测,甚至,还可能影响军心……
思虑良久,曹卉还是不敢离开,他提笔写下奏折,详细说明了如今塘平的情形,恳请等跟派来接替他的人办完交接后再回京城。
唯恐梁惠帝多心,他有把自己最近想出的几条对策附上,他想,只是普通召令,这样应是无碍。
奏折同样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,只是,梁惠帝看到奏折的内容,终于彻底相信,曹卉反了!
连召令都不听,存的是什么心思还不是显而易见吗?
三月十三,曹卉还在营帐里跟副将商量两日后第三次进攻的细节,外边传来一阵喧哗,曹卉皱眉,他治下极严,军中很少有这种大声喧哗的时候。
不等他吩咐,一名副将自觉出了营帐去查看,不一会,那副将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。
那人不仅身上到处是血,连脸上都是血,直到那人喊了声:“将军——”
曹卉大惊,赶紧几步过去扶起那人问道:“曹华?你怎么会来这?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?”
问了两个问题,其实只是一个问题。
曹华是曹府的下人,也是曹府官家的儿子,算是曹府的家生子,从小便在曹府长大,曹卉有时候会教他点武艺,对他很是信任。
从曹华这一身的伤就能看出来,他从京城赶来塘平经历了多少磨难。
他是逃出来的,身上没有银两,一路上只能仗着曹卉教的那点武艺夺了别人的马匹,一边赶路一边还要躲避追兵。
终于见到了将军,曹华忍不住哭了出来,一路上,那么多的磨难,他都没有哭,可是见到将军的那一刻,他终于忍不住了,多少次,他都以为,他没机会见到将军了。
“将军,曹林伙同曲兴旺诬陷您勾结叛军,如今曹府上下已被关进天牢啦!”
“天,天牢?”曹卉不可置信问,得到的却是曹华更大声的哭喊。
“将军!”
曹林是曹府负责后厨采办的人,算得上一个小管事,曹卉对曹林同样也很信任,不然也不会把油水这么大的差事交给他。
平日里,采办的事他从不过问,本以为,他是个实诚人,不会过分。
只是,没想到,曹林不仅没感激他,还背后捅他单子!
“将军,您万不可再回京城,您快些想法子逃命吧!”曹华还伏在地上,哽咽着劝道。
不回京城,曹府上下绝无活路,若回京城,是否还有机会澄清事实,救出曹府上下?
曹卉思索着,可他知道,若他回了京城,怕是凶多吉少,不仅曹府上下没了活路,连他也会一并走上黄泉。
他们那位梁惠帝,从来就不是会听人解释的性子。
“他们,是用了何种法子诬陷我?”仍带了一丝侥幸,曹卉问道。
“这,小的不知……”
曹华怎会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诬陷,那夜,他只是正好外出,回来的时候晚了些,看到有官兵围住了曹府,这才侥幸成了漏网之鱼。
就算是这样,还被追杀了一路,朝廷是打定主意要把曹府置之死地。
这种情形,曹华不知道将军除了逃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。
他是曹府的家生子,曹卉算是他的半个师傅,他不相信曹卉会叛变,他的父母也被关进了天牢,他也想救他的父母,可,却更知道,若想救出曹府上下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他从未见过,进了天牢还能好好出来的……
连曹华都知道,进了天牢再想出来便是痴人说梦,曹卉自然也知道。
比起曹华,曹卉更知道,只要他回去,曲兴旺便会跳着脚落实了他勾结叛军的罪名。
痛苦闭眼,突然他迷茫了,这便是他效忠的朝廷吗?这便是他效忠的君王吗?
他在前线卖命,他们却在背后想着怎么把他除去!
他的命,便这般不值钱?
营帐里的几个副将一直都在,所有的事情都听了个清楚,却,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。
他们家中也有老小,他们的老小也都在京城,曹卉的今天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明天,他们不敢冒险。
终于第一个人站了出来,仍是恭敬行礼,说出的话却让另外几个副将感激不尽。
“将军,我们跟随您多日,我们相信您的为人,我们几个立誓,今日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半个字,若违此誓,便不得好死!”
另外几个人赶紧附和,他们不会说出去,同样的,他们也不想受到牵连。
“只是,将军,我们一家老小也在京城,只求将军,能够体谅!”
曹卉沉默,他明白这几个人的顾虑,明白也能理解,换位思考,他恐怕也会跟他们做出一样的选择。
他没有连累任何人的意思,当下微微点头。
几个副将同时行礼,然后鱼贯而出,顷刻间便退了个干干净净。
曹华焦急看着退出去的那些人,他并不认识这些人,可刚刚的意思他听出来了,他们不会帮将军,可防人之心不可无,若他们对将军不利可怎么好?
“将军?”
曹卉摆手,示意他不用再说,如今他们尚且可以立誓不会与他对立,若是硬拉他们下水,怕会适得其反。
是他一听家中出事失了理智,若提早让他们出去,他们还能多些时间想办法。
如今,曹卉斩钉截铁道:“我们回京城!”
不管结果如何,他都要先回京,他要先去见梁惠帝,就算只有一丝希望,也要试试!
“将军?”曹华不可置信看着曹卉,他不是怕死,他不想曹府灭门,只要还有将军在,他们曹府就还在,就还有希望。
“老夫人肯定不希望您出事,曹府上下都不会希望您回京冒险的!”
“将军!”曹华以头叩地。
曹卉摇头,红了眼眶:“苟且偷生非大丈夫所为,我宁愿跟曹府共存亡!”
猛地,曹华抬起头,说道:将军,小少爷还没找到,朝廷也在追杀他,您要救他啊!”
“我儿,没在天牢?”
曹华羞愧低头:“将军恕罪,我弄丢了小少爷,刚开始我把他藏了起来,我想引开官兵,可没想到再回去,已经找不到小少爷了……”
曹卉没法责备曹华,本以为全家都已没了活路,没想到还有希望!
悄悄擦了眼泪,曹卉扶着曹华,下定决心,狠厉望着京城方向:“走,我们去诸城!”
是夜,远远见到两人骑马而来,守城门的人立刻紧急戒备。
“谁?”守城的将领高喊。
“在下曹卉,前来投诚楚王,请禀告!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曹卉突然就轻松了,没有想象中的难堪,也没有负罪感,甚至也没有迟疑,很自然就说了出来,隐隐还有些畅快……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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